朝灯暮雨

放些同人

【敬麦】葬身爱情海8 海上悲鸣

我终于又回来啦!1.2w+更新奉上!


——正文——


烟花再次淹没那张熟悉的脸时,赵今麦起身抓住了放下救生艇的吊绳。


她想过如萝丝被推上救生艇时一样,攀上吊绳不管不顾地和杰克在船上逃亡,抱住对方被海水浸得冰凉的身子热烈拥吻互相取暖,哪怕下一刻是死亡也不在乎。


可赵今麦不能这样做。


两个人待在船上的结局电影已经告诉他们了。在卡尔眼皮底下跳上船待在白敬亭身边,只会增加白老师登上救生艇的难度,说不定还会被卡尔追杀。待在救生艇上,等白老师登上救生艇后通关结束循环、或者等沉船后再一次陷入循环,这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所以她只能这样抓着绳子,任由救生艇一点点下落。


自己刚刚就不应该这么急切地和白老师上船的,而是等贵族们走了一波后,平民还没有破门而出时再和白老师上船。即使告诉自己等待是正确的选择,赵今麦心中的不安却依旧没有减少,越发对刚才的状况感到懊恼。一边的布克特夫人这时出声了:


“萝丝,能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吗?”


赵今麦扭头,布克特夫人正把一张毛毯往自己身上裹,穿着救生衣的样子显得有些滑稽,一双老去也依旧美丽的眼睛不安地打量着自己。


赵今麦感受着萝丝复杂微妙的心情,或许在生死过后,一向敏感又聪明的萝丝也有了更多想法,也有想对母亲说的话。这样想着,赵今麦便将身体控制权还给了萝丝。


“您想说什么,妈妈?”


“我和卡尔出门时,发现你不在……再看到你时,你的行为让我,难以理解。”


萝丝转头,看着母亲的眼睛,开了口:“你们没看到我,所以选择先上船,把我扔下了,是吗?”


“不,萝丝,”这位高傲的母亲前倾身子,双手牵起女儿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仿佛要从她手中抓住一点安慰,“我们曾找过你,可是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们原本想,你或许是在甲板上散心,所以提前得到消息上了船……”


萝丝静静地看着母亲的眼睛,布克特渐渐地有些说不下去,跟着转换了话题:“所以,那位男士就是你不在房间里的原因?”


萝丝知道母亲在想什么,无非是那些淑女的贞洁名声,未婚夫卡尔的面子心情一类的话。她的母亲就是这样,美丽,优雅,看似高傲却从来只能给自己做决定。萝丝并不觉得母亲不爱自己,可她更清楚,即使母亲担心自己安危,可等生命受到威胁时,只需要卡尔这个准女婿强硬地劝慰一番,她也就半推半就地登上船了。而后如果自己死了,她则会悲伤,痛苦自己上船的不得已,然后再用余生缅怀自己的女儿。


她身边总是这样的人,母亲,卡尔,以及那些总是看着别人姓氏虚以委蛇的贵族们,所以她才在这锦衣玉食的生活里感到无止境的煎熬。


如果是那位赵小姐的爱人,即使有了登上救生艇的机会,也一定会先确定赵小姐能够得救吧?如果是那位先生,发现赵小姐不见后,一定会不计一切地先找到她。就像赵小姐迫切希望能先让对方登上船一样。


可惜因为母亲和卡尔在这,赵小姐还是被带上了船。萝丝清楚,如果失败的话,下一次循环她便会再一次失去记忆。所以此时此刻,趁还记得赵小姐的时候,萝丝真切地希望他们都能平安无事地回到家。抬头,萝丝敛住心神:


“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希望他能上船。”


“那你也没必要这种时候跑去找他,卡尔会伤心的。”


“如果我不带他过来,他就会被关在G层等待死亡。即使出来了,那时救生艇剩不了几艘。像杰克先生那样的平民,要怎么活下来呢?您应该清楚不是吗,妈妈。”


布克特夫人又一次在女儿面前哑口无言。这时救生艇也下水了,一时间,小船里只有妇女婴孩的啜泣声,轮船上混乱的尖叫声与乐团琴声一起合鸣,近在耳边却仿佛与她们隔了一个世界。萝丝低头,将身体再次让给了赵今麦。


赵今麦对萝丝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见她已不想再和布克特夫人交流便接过了身体。她抬头,困在高高的楼船上的白老师身影已无迹可觅。划桨的人一下一下地使救生艇往远处平静的海面移动着。赵今麦吐出口气,挪了过去。


“您好,需要帮忙吗?”


划桨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拒绝了。赵今麦不想再无所事事地枯等着白老师,向对方再次坚持道:“拜托了,我曾经划过这种船。在这种时候,我想能帮上一点忙。”


好在这个男人是泰坦尼克号的船员,他有些将信将疑地指了指旁边的一对浆板:“如果您真的会划的话,那就帮了大忙了。现在只有我一个水手,如果能有个人一起划的话,我也会给轻松。”


赵今麦拿过船桨,看了看对方划桨的方向,有样学样地划起来。她的举动让众人也渐渐停止了哭泣和抱怨,有位看起来很有威严的贵妇人同布克特夫人一起开始维持小船上的秩序。


就这样,赵今麦看着自己离那艘巨轮越来越远了。钢铁制作的船身在月光下显出肃杀的惨灰色,此时已听不见乐团的合奏了,鼎沸的人声也只剩下哀哀的悲泣从夜风中吹过来,斑斓的烟花一下一下地从倾斜的轮船里抛到夜空中,落下星星点点的暖光。赵今麦感觉到更冷了——白老师登上船了吗?


她感到自己的手不住地颤抖,于是越发握紧了船桨。




白敬亭感到很不妙。


赵今麦被押上船后,卡尔并没有再过多搭理这个所谓的“未婚妻的救命恩人”。只是自己的未婚妻大晚上不待在房间里等自己去找她,反而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一副非要和对方一起上船的样子,这只癞蛤蟆还大胆地对别人的未婚妻做吻手礼,这让卡尔极为不悦。


卡尔斜视一眼这个连支付二十美元都不值得的穷小子,倒也不觉得未婚妻会看上这种人。于是,好心的卡尔只对男仆吩咐道:“别让这里被野蛮的下等人弄得大家都不好上船。”


老仆心领神会,转身像堵墙一般站在了白敬亭面前。“诶诶诶!”白敬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身经百战的前警员推到了人群尾端。


白敬亭皱眉,还带这样不讲理的?他正想反抗,额头却被抵住了一个冰凉的东西。白敬亭原本模糊的记忆霎时回笼——电影里,卡尔追杀萝丝杰克二人时拿的手枪,不是就放在他的男仆怀里?


他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立刻双手举过头顶。好在这会儿他在人群后面,并未引起更大的骚乱。一反在卡尔身后的恭敬神态,男仆露出一个与主人如出一辙的微笑:“真意外,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也不用我再多解释了。”


拿着枪是要了不起一些。白敬亭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说话。


“我的雇主对你有很多不满,你最好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如您所愿,谁让我是个惜命的人。”白敬亭耸了耸肩,头往后仰了仰,避开森冷的枪口。


“怕死是一种美德。”老仆说着收回了枪,不再看白敬亭,回到了主人身边。


这是真没办法了。好在卡尔没有更多地纠缠,等到这边妇孺走得差不多后,卡尔带着男仆顺利登上了船,自己也就能上去了——


白敬亭是这样想的。


然而他始终没能上到救生艇。或许这次循环里他们的行动改变了什么,默克尔这边等待上艇的贵族比想象中更多。老人妇女儿童优先之外,还有很多贵族男性簇拥着默克多。


“我可是花了头等舱的钱,我要求先上船!”


“孩子,我这里有孩子!”


“比起三等舱的女人,不应该让我们这些尊贵的客人先上船吗?”


阶级的偏见是座大山,将白敬亭拦在人群之外。事实上,如果不是之前赵今麦一身衣着明显是贵族女士,白敬亭甚至难以挤到前面去。


眼看船身一点一点向后倒去,【不能继续在这里干等着了!】目前即使慌乱,但依旧在遵守着等级秩序来筛选能够活下去的生命——必须有股力量将这种微妙的平衡打破。白敬亭咬咬牙,折身去到被封锁的三等舱。


“嘿,你在这里干什么?”铁栅门前抵着平民不让出去的工作人员一抬头便看到站在楼梯上面的白敬亭。“既然你出来了,那就应该赶快去救生艇那里排队等上船。”


“我就是为了上船才过来的。”说着,白敬亭转了转脖颈。


“什么?喂——”


“杰克!”压在栅门前血气方刚的汤米惊呼出声,几乎同一时间白敬亭豹子般撞开工作人员,迅速钳制住对方试图反击的手。


“抱歉了。”一边这样说着,白敬亭腾出一只手,一把拽下对方别在腰间的铁门钥匙,然后将对方往楼梯口的方向踢开,趁着这空隙翻出铁门钥匙,打开了铁栅门。


被压抑在门内的愤怒与求生欲望随着人群喷涌而出。冲在最前面的汤米和法布里佐狂喜着抱住白敬亭,又被拼命奔跑的人群甩在后面。


“好样的,朋友!”


“这太疯狂了!这真是你能干出的事!”


顾不上再寒暄,白敬亭笑了笑,推一把杰克的两个朋友,“快走吧。”


“杰克,你要去哪儿?”


“我想再找一对夫妻。”白敬亭没在这里看到玛丽一家,他怀疑他们看得太开,已经放弃了求生。即使现在混乱升级,他一个平民男性能不能上船,也不只看一时半会儿的先机。如果这次就能结束循环,至少善良温暖、在上次循环帮助过他和赵老师的玛丽一家和她们的孩子应当有活下去的机会。


“现在这个时候?”法布里佐有些着急,汤米皱着眉头对上白敬亭坚定的眼睛,拦住了杰克的小兄弟,对着白敬亭说道:


“好吧,祝我们好运。”


“祝我们都能活着。”


尽管担心朋友的选择,汤米还是带着法布里佐离开了。即将被海水吞没的蝼蚁们涌穴而出,向救生艇方向不断汇聚。



逆着人潮,白敬亭循着记忆里的房间号,来到了一间纯白色的房门前,他顿住脚步,人群都向着生门而去,因而四周格外安静,能够听见里面传来女人轻声哼唱的摇篮曲。


白敬亭叩响了房门。


“谁?”一个沉稳的男声瞬间从里屋传来。


“想帮助你们的人。”其实是你们曾经帮助过的人。


犹豫了一会儿,房门还是打开了,缝隙间露出一张男人的脸,透过男人高大的身影,可以看见一个女人抱着孩子,站在后面严阵以待。


“关上的铁门已经被大家撞开,现在可以出去上救生艇了。”白敬亭避开男人的视线,迅速说完他想说的话。


“什么?”阿诺的表情越发疑惑,就见对方转身想走,“等等——”


“先生,能告诉我们,您为什么特意过来吗?”反应过来的玛丽冲到丈夫身边,看着停住脚步的年轻人。


白敬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一循环她们根本不记得自己了。他看着玛丽抱着的那个小孩蓝色的眼睛,没有回答女人的问题:


“二副莱托勒在左舷,几乎只允许妇女儿童上救生艇,你们还有孩子,可以先去那边保证两个人能够上船,然后男人可以去右舷一副默克尔那里,男人也能上船。”


那边玛丽已经把孩子递给阿诺,和白敬亭一同在路上奔跑,“先生,您这样帮助我们,我们却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叫我杰克就好。”


“杰克先生,真的很感谢您。”这样说着,玛丽苦笑起来,“我们原以为这次的迁居一定会平安无事。”


“你们会活着的。”说着,白敬亭上到楼梯口,放下心事般吐出口气,“越来越混乱了,你们赶紧过去。”


但玛丽一家人却没有离开。


玛丽露出个笑来,“现在这种时候只会越来越混乱。如果阿诺送我们上船后再跑到另一边上船,他只会更难上船。阿诺个子大,也能帮您开路。”


这样也会加大玛丽和孩子上船的风险,但白敬亭无法反驳,只好点点头,阿诺推开人群向右舷跑去。


他们的每一次奔跑都开始变得小心,否则就可能摔倒在倾斜的甲板上,已经有平民砸开了三等舱的窗户往救生艇上跑了。到了救生艇下放处,默克尔声嘶力竭地维持着秩序,白敬亭当机立断,高声冲情绪几近崩溃的二副喊到:


“孩子!这里有女人和孩子!”


默克尔看到了他,就在这时,玛丽突然将孩子递给阿诺,伸手挽住了白敬亭。后者惊愕回头,就看见玛丽一脸歉意地看着他:


“抱歉,作为父母,还是没法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别人。只能拜托您假装和我一起了。”说着,玛丽跟在开路的阿诺身后,高呼着:“请让我们上船!”


又一次被她们帮助了。白敬亭有些说不出话来,默克多见他们过来,挥手示意船靠拢,见阿诺一脸紧张地抱着孩子,他移开视线看向玛丽,玛丽看一眼阿诺,又很快挽紧白敬亭:“我不能和我的丈夫分开!”


默克尔闻言又看一眼白敬亭,没再多说什么,“快上来。”说着,阿诺带着孩子登上救生艇,玛丽也很快上去,白敬亭刚一脚踩进救生艇,就听到身后的默克尔暴喝一声:


“安静!保持安静!”说着又是一次朝向夜空的鸣枪。


然而这一声除了吓得白敬亭赶紧坐到救生艇上,没有稳定一点秩序。穿着救生衣的贵族们陷在平民中间惊慌失措,被拦着不让挤上船的平民们可没那么多女士优先的绅士风度,谩骂着要求上船,孩童在母亲怀里哭叫,又被企图上船的男人抢夺过去。混乱中,默克尔对着天空的枪口朝向了甲板。


【糟了!】白敬亭心里一紧,然而还来不及阻止,扳机已然扣动了。


“砰——”


这次,以倒下的一个身影为中心,先是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从中心向外,空气一层一层地凝固了。


鲜红的血液从抽搐的人体间向四周甲板蔓延,随着空出的甲板越来越大,人群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枪口处。白敬亭看见默克尔拿枪的手颤抖着,玛丽捂住孩子的眼睛同时咽下了自己的尖叫。


他想做些什么,可他的大脑也同样一片空白。这不是演戏,这是现实,这是所有人都不愿看到的噩梦。白敬亭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动作也做不了,他只能僵直地坐在那儿,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这场灾难中上演的悲剧。


最终,白敬亭眼睁睁看着背对自己的默克尔将枪口对向了自己。


“砰——”


这是他听到的,第二声枪响。


默克多的尸体向后仰,投入了冰冷又干净的大海中。白敬亭撑住船沿,顺着默克多坠海的方向看过去,波澜起伏的海面开出一朵隐秘的白花,随后蔓延出比月光下的深海更深的血红,紧接着又消失不见,同海水彻底融在了一起。


不知为何,白敬亭久久未能将视线从已经再次恢复从容的海面上移开。


而原先被人们恐惧着避开的中枪者倒在地上,被无数人跨过去,同默克多一样悄无声息。右舷彻底陷入了混乱。


“这绳子把救生艇拉住了!”


“该死!我们需要船!”


“谁有刀?谁有小刀!”


“我有刀!让开!”


当生长在红旗下的北京青年在杰克的呼唤中回神时,已经有人跳出船桅攀在救生艇的吊绳上了。白敬亭这才注意到失去了默克尔的指挥,操纵吊绳的船员也随之瞬间被人群淹没,这救生艇已经悬停在海天之间很久了。


逃难的三寸方舟此刻并没有比巨轮更安全。白敬亭心里一紧,回头冲阿诺喊到:“抱紧你的妻儿!”阿诺那张粗犷朴实的脸在此时显得像个无措的孩子,条件反射性地抱紧玛丽,玛丽则将孩子牢牢护在两人怀中。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可还没等他想到什么办法,就听玛丽忽然一声尖叫:


“杰克!看上面!”


白敬亭抬头,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瞳孔骤然一缩:一个高大的男人从甲板跃至拉着救生艇的滑轮上,从腰间摸出一把老旧的瑞士军刀,正一下一下地往吊绳上磨——维系着救生艇上众人生命、摇摇欲坠的蛛丝正在被他一点点割断!


“啊啊啊啊啊啊!!!!”


顾不得悬在半空,白敬亭骤然起身,众人随着船体一阵晃荡发出尖叫,而白敬亭在尖叫声中拼命冲上空的男人吼道:


“你疯了?!你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会害死一救生艇的人!”


男人向下看着他,眼里是恐惧到极致后的无畏疯狂:


“那你们就去死吧!上了船就不管我们死活的混蛋!”


白敬亭狠狠绷紧了下颚。这不是商谈就能解决的问题——事实上,白敬亭自己都没想到,提前引发混乱后,电影里的悲剧会以这样快的速度在他面前重演,可不打开铁栅门,汤米等人就更难活下去,他也没法在贵族们团结一心的排挤中登上船。


事到如今已没有什么后悔可谈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又一次声嘶力竭地响起,原本稳稳停在空中的救生艇一头扎猛子地向下垂去,惊恐的人们同摇摇欲坠的救生艇一同发出悲鸣,狼狈地向白敬亭等人被翘起来的这头爬过来。吊绳即将被割断,就这样掉下海太危险了!


现在开始完全靠随机应变的白敬亭只来得及向身后的玛丽三人匆匆说了句“跳回船里去!”,便感到救生艇又一阵摇晃。混乱中,白敬亭盯紧了身下一层船舱正对着自己的圆窗,脚下一个用力往前跳过去。


下一瞬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白敬亭感到脚底一空,接着他远远伸展过去的手触到了被船客打破了的窗沿。


顾不得手心一阵剧痛,白敬亭赶紧攀住窗框爬了进去。随即他跌跌撞撞地从倾斜的船板上站起来,生死一瞬的跳跃让他此时腿软得几乎没有力气。但他还是勉力往前走着。


默克尔这里已经完全混乱了,他得去莱托勒那边,现在混乱升级了,或许那位固执的二副会稍微放松一点,再不济他也能摸到救生艇。只要能上船,他就能活着。


要活着。


要活下去。


要逃出循环。


他一刻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多待了。


白敬亭浑身发冷,靠在墙壁上一步一挪,脑里浑浑噩噩,疼痛一阵一阵,刺激得他快不能理智思考。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上鲜血淋漓。在低温下失血,他的御寒能力会直线下降。他会死的。


白敬亭停下脚步,喘口气,勉强打起了精神。他环顾四周,用身体挤开一扇虚掩的舱门。三等舱的房间就属床最多。来不及好好处理伤口,他连撕带咬,从一张看起来最干净的床单上扯下一块布来,简单冲洗了一下手上的伤口便将其紧紧裹缠住。


做完这一切后,他感到更加疲惫了。就稍微休息一下。这样想着,白敬亭一屁股坐在下铺上,靠在床杆上有些茫然。


他后知后觉地想到:玛丽一家怎么样了。


现在救生艇已经掉下去了,他跳过来后没有听到玛丽一家的声音。带着个孩子要怎么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所以答案显而易见。


他就不该去叫玛丽他们逃出来的——他本以为他能救他们,他以为至少玛丽和她的孩子能够上船。


如果他们就这样掉入海中冻死、淹死,那就都是自己的错。这样的死法甚至比直接放弃求生更加可悲。


他没有救下任何人。


迟来的愧疚翻天倒海般地淹没了白敬亭。巨大的痛苦比手上的伤口更加狂暴地扼住了他的心脏,使得白敬亭不堪承受地弓起了身子。


赵今麦呢?


没来由的惦念让白敬亭在混乱中突然有了个方向。


至少赵老师已经安全了。


白敬亭想到这,微微松了口气。可紧接着,他不由自主地为自己因此安心而感到更深的自责——你回去找玛丽一家,说到底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良心能过得去吗?你真的担心他们死活吗?现在好了,他们挣扎过后也依旧没活下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可以安心了?


“不、不是的……”男人手交握在一起,挡在唇边不安地喃喃自语。这苍白的辩驳根本无力抵挡白敬亭内心对自己一个又一个的质问,直到脑海里咄咄逼人的自己宣布——


你就是个伪善者


一阵要淹没一切的空虚,踩着愧疚与恐惧爬上他心头。


突然的,白敬亭感到无边的孤独




“打起精神,白!”这时,看着一切惊心动魄的杰克出声了,“不是你造成这场海难的!他们不是你的错,别在这里放弃!”


闻言,白敬亭的眼珠微微动了动。


“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白。你的恋人正在等着你,我也会陪着你的,”说着,杰克也有些懊恼,“虽然我只能看着,做不了什么。”


白敬亭被这一打岔,情绪倒也平静了些。杰克又一次误会了自己和赵老师的关系,但此时他也没有余力再对此发表意见了,只是安抚着杰克——“不,杰克,你不是只能看着。”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笑,“不是因为你,我活不到现在。”


这话是真的,不是曾经反复看过这部电影,第一次循环时他只会更加混乱,也没法在循环中这么快找到逃离的方向,刚刚也没法借着打开封锁三等舱的铁门来浑水摸鱼上船。


虽然刚刚失败了。白敬亭定了定心神,发泄情绪不是现在该做的事,不该继续刚才的放纵了。他站起身来:


“抱歉,杰克。你画画的手被我弄成了这个样子。”


“别在意白,我们都知道这是必要的代价。”


“……谢谢你,杰克。”白敬亭衷心希望,循环过后,这个男孩能和萝丝一起骑马,上到飞行器,一起飞到云霄去。


短暂的休整结束。失去平衡的船舱几乎要把世界颠倒过来。白敬亭艰难地向前奔跑,向上延伸的走廊如没有终点的高山令人仰止。好在白敬亭对船上路线已经烂熟于心,一个拐弯,他很快看见了一个同样被门锁住的通道口,但所幸有船员正匆匆路过门口。


白敬亭赶紧开口:“嘿先生,求您开下这门!”


船员闻言脚步一滞,扭头面带犹豫地看过来,视线向白敬亭身后看去,后者一眼看出对方在想什么。


“救救我吧,趁海水还没淹没这里,现在还来得及!”


“……稍等一下,先生。”船员咬牙,颤抖着摸出钥匙串往下方的楼梯口走。泰坦尼克号的这些栅门钥匙都放在一起由船员们各自备着,对方一时之间,显然也分不清哪把是这扇门的钥匙。鼓捣了好一会儿,锁才被打开,船员一推门,白敬亭赶紧一溜烟儿挤出去。


见人出来,船员差点儿连钥匙都扔下就跑了。白敬亭有些体力不支,没赶上对方的脚步。上了几步,他若有所觉地回过头一看,便见走廊灯“啪”一声,如回光返照般迅速闪烁一下便暗了下去,随后海水匍匐着在走廊爬行而来。白敬亭心里一紧,极力支撑着身体保持平衡,向出口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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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在船上挣扎着,当局者迷。远远坐在小艇上的赵今麦却是清晰地看着泰坦尼克号是如何一点点倾斜的。


海风很冷。吹着前方楼船上的尖叫声不绝如缕地往赵今麦耳朵里钻。她只能呆呆地坐着,任由体温同夜色中缓缓倾斜的泰坦尼克号一点点流失。


忽然,一只指尖发凉的手从后面轻轻盖住赵今麦放在身侧的手。扭头,看见布克特夫人那双盛着担忧的绿眼睛,赵今麦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发抖。


“你的手很冷。”布克特夫人坐在一旁,说话间气息凝成灰白的雾,声音一阵一阵地,若有似无。


“我没事。”赵今麦张了张口,还是没叫出“母亲”这个词,她敏锐地感觉到萝丝格外静默。


两人没再说话。布克特夫人越发靠紧了自己的女儿,一言不发地看着倾倒的巨轮。


许久,布克特夫人轻声地开了口。


“或许我应该听你的,不该让你和卡尔订婚,不该和他一起去美国,至少这样,我们不会登上这艘船。”


赵今麦怔愣,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此时显得格外瘦小脆弱的贵妇人。


“我的女儿,没有什么比你的生命更重要。”


赵今麦听到萝丝的一声呜咽。





“轰——”一声隔着相当距离也依然有如洪雷的声音以泰坦尼克号为中心向海面四散开来。


巨轮断裂了。


“天呐!”“我的上帝!”救生艇里传来一声声的惊呼,赵今麦甚至猛地站了起来,引来小船一阵摇晃。


原本人声喧嚣灯火通明的泰坦尼克号,随着一声悲鸣,瞬间暗淡了下去——应是电路随着船体一同断掉了。没有了船灯装饰,巨轮显露出如死尸般森冷的钢铁本色。翘起的船尾失去了脆弱的支撑,缓慢又迅速地向下折叠,船脊断裂处露出尖锐恐怖的椎型残骸,似乎隐隐能看到有人从中间掉出来,然后扎在断体上,又随着断裂的不断加剧落到更深处。


隔着老远,船体沉没的漩涡一波一波散开,仿佛要将所有活体吞噬殆尽。救生艇上唯一的贵族男性呼喝着让众人将船划得更远些。赵今麦脑子嗡嗡作响,只能听到死神不断靠近时人们一声比一声更加惊恐清晰的尖叫——那是活生生的人向周围发出的求救信号——


【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究竟在干什么?我能做些什么?】赵今麦茫然地向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船似乎在背着沉船向远处走。【这船上还有空位。】她猛地扑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拿着船桨的贵族男士,劈手去夺对方的船桨。


“别再划更远了!”


“你疯了!”男人同周围妇人一起尖叫起来,“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船员被这突发事件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想过去将两人分开。布克特夫人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伸手拉住了船员。


赵今麦一个不稳,拽着男人一起摔在地上:“这个距离根本不会被卷进去!一会儿船沉进去了,我们得回去捞人!”


“捞人?!”男人声音越发尖锐,“我们为什么要回去捞人!那些抢着要上船的人会把我们掀翻在海上的!到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幸存的愧疚与无能为力的怒气一阵阵冲击着赵今麦的大脑,她的声音也被尖叫的男人逼得越发失控,“在船上挣扎一晚上又落了水的人能有什么力气掀翻这么多人的救生艇?你以为一个人受冻而死需要多久的时间?用不了多久落海的人就会死得不剩几个!你现在划得越远,我们过去的时候就多死一个人!”


“他们死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样恐怖的海难,死了也是上帝的旨意!”男人挣扎着,整洁的西装凌乱不堪,惊愕发现自己竟然挣不开这个女人的钳制。而一旁的布克特夫人拉着众人往两边坐去,仿佛要为两人划出个决斗场来。


船员有些看不下去,转头看之前拉住自己的布克特:“夫人,我想我们应该阻止他们这样打下去。”


布克特夫人沉默了一瞬,问船员:“那么,是去救人,还是留在这里,您能做这个决定吗?”


“这——”船员张了张口,回头看了眼下沉的巨轮,没能说出话来。


“如果我们都没有做下决定的勇气,那就让敢去做决定的人选择吧,先生。”


船员也一同陷入了沉默,最终同夫人们一起坐了下来。


“哈,”赵今麦气笑出来,破天荒地一脚踩在男人身上,“海难确实无法改变,但我们过去了,将还活着的人救下来,那才是上帝的旨意!放任能够活下来的人去死那是我们的罪过!你以为当缩头乌龟活下去就能安然无恙了?见死不救的罪名会跟着你一起下地狱!即使终日忏悔也逃不开!”


她环视一圈,冲着众人的眼神略微缓和下来:“我们都有亲人在船上,你们能保证他们真的上了船吗?如果他们也落在海里,那当他们苦苦等待救援时,我们这些已经得到了生存机会的家人却没有去救他们,他们会怎么想?你们能在日后的日子里,都问心无愧吗?”


众人面面相觑。赵今麦听见有夫人低低地叫起一个陌生的人名,周围人沉默着,没有回音。


赵今麦低头,用力摁住试图挣扎的男人:“他敢顾头不顾腚地逃跑,扔下一切重新开始,你们敢吗?做胆小鬼也是需要勇气的。在座各位都是贵族,我们都自诩高尚,就这样灰溜溜地逃生,落得个贪生怕死的名头,你们敢再面对那些记者的唇枪舌炮吗?”


“别听她说得信誓旦旦的,落水那么多人,我们才几个人?那些失去理智的求生者万一把船推翻了,我们都得死!我们都是贵族,你们家人怎么可能还在沉船上!”男人头脑同样清晰,反应过来又冲周围人低吼。赵今麦心里气愤,“哐”一声将对方头槌船板上。


男人一声惨叫,布克特夫人下意识惊呼一声,“萝丝!”赵今麦没有回头,手上动作却稍微缓和了些。


“女士优先情况下你还能和我们一起登了船,你当然肯定你的家人都没事!就是有事你也不在乎。我不想指责你怕死,但你真的敢承担一切后果吗?你现在这些信誓旦旦,在座的人都看着你,贵族圈子这么小,谁不认识谁啊?等大家活下去了,但凡说一句是你威逼我们不去救人的,你以为你还能在上流社会里混得开?”


男人被捏住了死穴,猛然瞪大眼睛,头一次直视钳制着自己,目光里全是无畏的少女。他感到茫然,不明白对方的力气还有她的勇气都从何而来。但对方传递过来的、对生命的敬畏依旧感染了他,一时间竟盖过了对死亡的恐惧。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男人一点点泄了力气。


成了。赵今麦又转头去看那个船员:“更何况,现在泰坦尼克号已经完了。先生,贵族总归是客人,可您毕竟是泰坦尼克号的船员。这船一沉,您的工作履历就没那么好看了。在还能补救的时候尽力去补救,救人的美名在我们这些贵族身上只是个装饰,但这荣誉对您来说,可是一张相当有用的通行证,不是吗?”


船员确实心动了,犹豫地看向先前拉住他的布克特夫人。过了一会儿,先前组织过秩序的贵妇人和布克特夫人动了,船员和众人也开始跟着两人靠过来。男人被船员扶起来,赵今麦顺势松了揪住的对方衣领。布克特夫人捡起船桨递给船员。一个看起来很有些刻薄的夫人拿起了之前落在另一边的船桨。船员从腰间取下一个手电筒来,又递给了赵今麦。


赵今麦转身看向被众救生艇远远簇拥着的泰坦尼克号。谈话间已然断成两段的船体,像投河者抱住的顽石,拖着千余生命哀嚎着沉进深渊之中。


腺上激素作用下超常发挥的力气此时不知道去哪儿了。原本坚决要逃跑的贵族男性此时同赵今麦一样沉默,众人静静看着这一幕,抓紧了手里的船桨。此时此刻,在庞大的灾难面前,他们渺小到分不出阶级、国别、男女,只剩下幸存者的庆幸与忏悔。


白敬亭,你真的上船了吗?还是说,你仍在船上?如果你已经上了船,一定会和我一样,选择往回走吧。


深吸口气,赵今麦转头,示意众人向楼船消失的方向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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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水上踢蹬而出,吐出口冰到刺骨的海水来。周围是人们颤抖的、微弱又杂乱的求救声,还有浮在海面上沉不下去的木头残骸。他环顾四周,勉力朝一块破碎的甲板游去。


好在他还算幸运,甲板勉强能供他大半个身子浮在海面上。白敬亭趴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连一点大动作也不敢有。


太要命了。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掉这种感觉。白敬亭感受着自己身上糟糕的状态,之前好容易止住血的手在用力抓住木板时又一次开裂,身体体温在泡过海水后越发迅速地流失。


甚至摆在他面前的,也不只是身体上的无力:白敬亭抱着船板,看着面前挣扎的手一点点落下去。那只手从拼命呼救,到被低温和失重带走体力,过程短暂得让人难以置信。


【我又能撑多久呢?】白敬亭感到有些疲惫,垂下眼睛,抱着船板,事不关己般想着。


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来着?


哦,他想起来了。从船舱出来后,他就发现甲板上已经完全混乱了。那边莱托勒也鸣了枪,心有余悸的白敬亭下意识想往反方向跑,还好杰克出声提醒他。但过去后他发现已经不剩什么救生艇了,莱托勒登上最后一个位置时呼喊着让众人向船尾跑。他便又向上跑去。船体越发倾斜时,人几乎已不能在甲板上正常行走了。然后就是噩梦般的船断。


白敬亭深吸口气,下意识不愿再去想当时的场景。总之,他现在活下来了。


然后呢?


白敬亭感到有些睁不开眼睛,脑子里浑浑沌沌,再往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仿佛隔着遥远的海岸,他永远过不去。


他忽然疑惑自己挣扎到现在的原因。对了,他原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只是陷入了诡异循环里。


那他何必这样拼命通关?这一次循环他做得并不完美,救玛丽一家不过是他自以为是的空耗时间,受伤流血在低温环境里也是致命错误,在上不了船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跳海重新开始的。


为什么他落海后没有重新开始?明明最开始他一个人跳海,也重新进入了循环的。疑问在白敬亭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他无力继续深究。


直接松手吧。重来一次,这次他能做得更好。这样想着,白敬亭的手却始终没能松开甲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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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敬亭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对了,赵老师呢?


“有人吗?有人还活着吗?”


遥远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白敬亭眼皮动了动,是莱托勒吗?


这里。气若游丝的白敬亭喃喃出声,连他自己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还活着的人,坚持一下!”


救救我。白敬亭朝女声传来的方向动了动手指。女声,不是莱托勒。那是谁?


“白老师,白敬亭!你在吗?”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白敬亭撑起最后一口气,抬头向前方看去。黯淡的夜色里,一点微弱的灯光缓缓向他的方向靠过来。惨淡月光下,浮尸遍野的海上,仿佛唯一的希望,微小却明亮地在黑暗里穿行。


不,不是唯一。


“哔哔——”


“活着的人请回答一下!”沉稳的男声在嘹亮的哨声过后响起。这是莱托勒。


“有人吗?这个人还活着!白敬亭,你还活着吗?”这个一边救人一边呼唤着他真名的,他想起来了,这是赵今麦。


我在这里。


白敬亭已然说不出话来,心情却与刚刚心灰意冷想要放弃一切的样子截然不同。


是了,这就是他坚持至今的原因。


原来他一直在等赵金麦——那个和他搭戏的女主演、他尊敬的赵老师,同他一起面对恐怖的战友,他于虚无世界里所有经历唯一的参照点,印证一切都不是他的幻想,维系他精神世界不至崩溃的见证者。


白敬亭知道,从他们决定尝试活过海难以结束循环开始,那个能够完全代入共情李诗情的女孩,无论自己是否已经得救,她都一定会不顾一切折返回来救人。赵今麦就是这样的人,所以白敬亭不敢就这样,先于她之前放弃。


一切的疑问都有了答案,一切的挣扎都有了意义。白敬亭这才发现,自己是如此期望再次看见赵老师的脸,听见赵老师的声音。


在这如同炼狱一般的深海之上,那是他唯一想要到达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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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灯光晃了晃,又继续向他驶来。应当是将那个活着的人捞上来了吧。不愧是赵老师。


可惜自己身体状况太过糟糕。希望在下一循环开始前,她不要找到自己。


白敬亭眼前越发模糊,强撑的那口气终究散了。陷入最后的黑暗前,白敬亭听见赵今麦的声音猛然拔高。


“白敬亭!”


唉,他还是吓着赵老师了。


这是白敬亭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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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我会想你们的!”


话音刚落,杰克·道森疑惑地看着自己收回的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此情此景离他上船之后,这中间缺失了很多画面。让他怅然若失,又感到一阵阵的不安。这让杰克不由自主喃喃出声:


“白,你在吗?”


白是谁?他为什么这么问?杰克踉跄一下,跌下桅杆。完好的手掌莫名地幻痛,他突然感觉到,仿佛是大脑深处的地方,有一个模糊又熟悉的身影正瑟瑟发抖。


那就是白。不知为何,杰克这么笃定着。


第八次循环,开始。



——碎碎念——

没有大纲的故事就是容易稍微一长就顾头不顾腚,尤其我还作死挑战刺激烧脑向(虽然并不烧脑刺激),前后有些小bug不太好改,还望见谅哈。


本来这一章是想接着第七章的高潮顺下来把第八次循环也写完的,但有时候笔不受我想法控制,没想到写了这么多,下一章我再酝酿酝酿,这一章两人都没有啥同框,但我还是写得好嗨哦。


我鸽这么久还有白鲸在追更,我真的好感动,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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